,与小侯爷身份悬殊……”
程宗扬明白过来。这丫头是对自己假冒的身份有了心结。这也难怪,晋国士族与寒门之间的界限深如鸿沟,听说有位门第不怎么高的士族把女儿嫁给商人,结果被人一通好骂,连卖女求财的话都出来了,最后混不下去,只能灰头土脸地辞官不干。云家如果不是有个当官的云栖峰,就算再有钱,萧遥逸、张少煌等人也未必会登云家的门。
比起自己所在的时代,不知道这该说是商人的不幸,还是士族的骄傲?
“商人家怎么了?”
程宗扬道:“商人也没有什么不体面的吧!”
云如瑶咬了咬唇:“工商之民,邦之蠹也。”
程宗扬等了一会儿,小心问:“什么意思?”
云如瑶有些讶异这位世家公子竟没听说过,仍是解释道:“这是《韩非子·五蠹》一篇,说商人是邦国的害虫之!”
程宗扬隐约想起来以前似乎看过一眼,什么文以儒乱法,侠以武犯禁,加上门客、说客、商人,一共是五蠹。
“韩非那个不算数。王丞相还说了,国有三宝,大农、大工、大商。嘿,不信你问问云老哥,他那会儿也在场。”
云如瑶讶道:“王丞相读六韬吗?”
天知道这是哪本书里的。程宗扬干笑两声,“管他呢。实话跟你说,我其实也经商的。”
云如瑶讶然举目。
“不信?”
程宗扬拉开背包,拿出一叠帐本、“我这次来就是请你帮忙的。不是我偷懒,实在是不专业,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我了。你放心,肯定不会让你白忙;这些书,还有这钗子……”
程宗扬掏出带来的书籍,还有一枝充满南荒风情的攒珠发簪,笑嘻嘻道:“都是给你的。”
云如瑶接过来,好奇地看着那枝尾部攒成大象形状的珠簪:“这是簪子,不是发钗。”
程宗扬抓了抓头:“有区别吗?”
“钗是双股,簪是单股。”
云如瑶看着帐本,“你真的经商吗?”
“那当然。好几本帐呢!”
程宗扬长叹道:“这东西看得我死去活来,痛不欲生。”
云如瑶被他逗得笑起来,接过帐本翻了一下,“是织坊生意?”
程宗扬道:“刚开张,所以来找你帮忙。”
云如瑶一目十行地翻看帐本,不多时便看完一册,然后又拿起一册,过了一会儿道:“你织的东西好古怪。”
“也没什么古怪啦,就是些衣服、袜子。”
程宗扬拍了拍背包,笑道:“我带了样品,一会儿给你。”
不到一刻钟,云如瑶便看完四册帐本。她合起帐本:“前面三册都是以前的。
因为棉丝涨价,原主人一年下来亏空五百来贯,难怪做不下去。”
五百贯折五千银铢,不是个小数目,程宗扬道:“怎么亏空这么多?”
“寻常织坊都是织造,织出丝绸、布匹贩卖。这家盛银织坊不只织造,还有剪裁成衣,人手比寻常织坊多了许多,工钱又高出许多。遇到年景不好,免不了要赔钱。”
这就是贪大求全的恶果。但如果盛银织坊不带剪裁,那妖妇未必会买。程宗扬道:“我接手有一个多月,现在亏空有多少?你折成银铢吧。”
云如瑶应口道:“一共是二千一百七十八银铢。”
程宗扬吓了一跳:“有这么多吗?我才接一个多月,怎么快赶上人家半年的亏空了?”
“原主人虽然赔钱,还有卖出货物的进项贴补,你这里一笔收入都没有。”
云如瑶没有再翻帐册,随口列出数字:“织坊有织工三十二人,每人每月八个银铢;裁工十二人,每人每月十个银铢;杂役十四人,每人每月五个银铢。加上坊里几位主管,一个月下来,工钱一共是五百六十六银铢。织机修护、房屋粉刷,茶水炭火,还有牛乳